第(3/3)页 可他的背却微驼,仿佛背负着太多重量,将他压得佝偻起来。 “苏伯伯,欢迎回家。” 楚意对他露出一抹笑容,语气轻松,黑白分明的杏眸没有任何质问,人畜无害,干净得像是秋夜里最纯粹的月亮。 苏景渊的瞳孔陡然收缩,浑身的冷硬忽然柔和下来,身上的煞气也随之一散。 这一异动让萧晏微微皱眉,凤眸微眯。 这个老男人打的什么注意?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腰间的匕首。 苏景渊的眼神落在萧晏身上,又看回楚意,好像明白了什么。 “雍国的……公子萧晏?”他问道。 萧晏道:“正是在下,见过苏将军。” “你长得不像你父皇,”苏景渊回忆了一番,道,“倒是像萧霁尘那小子。” 萧晏收敛了敌意,很满意苏景渊的话。 “公主说,这里是臣的家?”苏景渊这才轻声问道,语气温和。 楚意点头:“燕国是由你守护的,当然是你的家。” 这个冷酷严肃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,忽然眼眶一红,指尖颤抖,从袖中取出一枚浅黄色的玉佩,双手呈上。 “臣听闻公主自幼身体虚弱,这玉佩是千年暖玉所做,佩之可温养身子,还望公主收下。” 苏景渊的声音哽咽。 楚意低下头,看着他的手。 她曾听容太尉说过,苏景渊年轻时是个风流俊秀的公子哥,根本不会武功,更别说是打仗,被称为天生将才的,是他的大哥苏景清。 面前这双手布满搭弓射箭攥着兵器的老茧,皮肤皲裂,呈古铜色,她再抬起头,他的面容也饱经风霜,虽然轮廓依稀可见往日的俊朗,却与“风流俊秀”四个字没有一点关系。 楚意知道,这是他十年如一日镇守边关,征战沙场导致。 那暖黄色的玉佩干干净净,雕刻着精美的花纹,还坠着金色云穗。 她喉咙颤了一下,接过暖玉,入手温暖细腻,格外舒适。 楚意认真地说:“苏白和苏玄,都是大燕青年才俊,苏家有他们兄弟二人在,断然不会没落。” 这是她许下的承诺,不管苏景渊今日之后如何,都不会牵连到苏白与苏玄。 苏景渊眼中充斥着感激,慢慢地点头:“臣在此谢过永宁公主,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 他说完,便继续要走。 楚意忍不住说:“侯爷,不再看看京城,或者回苏家祖宅祭拜一趟了吗。” 苏景渊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头:“公主可知,对臣来说,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吗?” 他自问自答道:“那便是——臣此生最恨妥协,却要一直妥协。” 说完,他便越过了楚意,往宫内走去。 他这一生都受人牵制,被人威胁,助纣为虐,这是他罪有应得。 这次,他不愿再妥协半步。 没有人阻拦他,也没有人在意他。 楚意看着苏景渊的背影,直到他走得很远,忽然低声自语: “所以那时,你知道真相,知道一切无法挽回,而那些过错却恰好是你的纵容与疏忽导致的后,才会选择玉石俱焚,对吧。” 前世的大燕,朝中混乱,四面皆敌,而北府边境,或许已经被范家渗成了筛子。 面对蛮戎突然偷袭,大哥战死,苏景渊大概是在那时候,终于知道了范家暗中所做的事,不止是勾结蛮戎,还有勾结雍国,而这一切,他却还在替他们遮掩。 或许苏景渊当时能够求援,或许他可以收拢将士等候东山再起,或许……他能和范家与楚昭一起,逃到临江,再建南燕,可是他没有。 他选择一条死路,但这条死路,至少可以暂时护住北府的百姓。 第(3/3)页